豆宏庆 | 窦家庄——我永远不能忘却的故乡

『时光捡漏』您生活的笔记本

云端俯瞰窦家庄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配图 | 窦晓航

窦家庄——我永远不能忘却的故乡

窦家庄，是没有多少人知道的。

但柳林镇或许还有些知名度。镇上产美酒，尤以“西凤酒”和“柳林春”最负盛名。“西凤酒”，被誉为中国四大名酒之一，以凤香型独具特色。

窦家庄在柳林的西北，也并不遥远，骑自行车不到十分钟。庄子背靠小山，山因其形叫“象山”。象山台塬地貌，山上可耕地种田，庄里人称之为“山地”。庄里人不喜山地，种收都要爬坡——特别是没有现代化机械的年代——格外吃力，而收成又不高。所以，当生活略微改善，庄里许多人就自然弃之不耕。当然庄子里也有平地，一马平川，可水浇，旱涝保收，亩产麦子可达千余斤。

依偎在象山脚下的窦家庄

庄子不大，也就百余户人家。多以农耕为主，鲜出时代风云人物。只是到清末，出过一个叫窦应昌的举人。此人思想先进，参加过辛亥革命，袁世凯窃国后，积极通电“讨袁护法”，并追随孙中山，任中华民国护法议员，兼陕西首席代表。孙中山当选大总统后又任总统府顾问。曹琨为当选总统，曾用五百金贿选他，其愤然拒绝，并以“头可断，决不选曹琨”为誓，当时《朝日新闻报》以“此老何倔强乃尔”为题，对此举大加赞赏。

除窦应昌外，现在颇有影响者，大概要算我儿时的玩伴——黑娃。黑娃，乃其乳名，大名为窦银科，现为一大学教授、博导，曾两赴南极考察，被誉为“山西极地考察第一人”。当然还有打油诗人窦玉太，书法家窦小宁，摄影家窦小军等，也在各自的行业略有声名。

航拍窦家庄

庄里人属典型的关中人，嗜咥面食，喜吃辣子，爱吼秦腔，好喝“西风”。

到了吃饭时，庄里男人就会不约而同地趿拉着鞋，端着老瓷碗，盛着油泼辣子面，再顺手抓一把蒜或抽几根葱，晃晃悠悠地从家里出来，围成一圈。有的顺势就半蹲着，有的把鞋脱了垫在尻子下随便一坐，有的嫌自己个头低，还得寻个碌碡蹲着，然后三皇五帝，薛仁贵征西，王母娘娘下凡地胡聊乱谝。出奇的是谝闲一点都不影响吃面，两筷子一搅，头一偏，端碗的手一低一侧，拿筷子的手就将面条挑得老高。面条真正是裤袋面，又长又宽，面条一进嘴，只听呼啦一声，犹如打着哨子，一筷子面就进了肚子。然后就咬一口葱或一瓣蒜，“嚓嚓”有声，听那声音，看那动作，仿佛一个高超的表演艺术家，让一旁的人不由得口中生津，喉头咕咕。

沃野千里，窦家庄镶嵌其中！

庄里人吼秦腔，随时随地。耕地时在田里吼；碾麦时在场里吼；欢乐时吼；悲伤时也吼；婚丧嫁娶也吼，不但自己吼，还请剧团的演员吼，并由此来判断子女是否孝顺，家境是否宽裕。夏收后，铁定了是要唱平安戏的，还要逐个请亲戚朋友，要是接到了邀请而不来看戏的，那就是不给主人脸面，下次见了就少不了掉脸子，有的还因此断了关系。

庄里人喝酒也不讲究。原来人穷，大多喝酒都没有下酒菜，说是“干喝”。三五个人，弄得几瓶散装的西凤酒，就“五魁首，六六六”地喊。听那兴高采烈地那份劲头，你绝对想不到那是一个菜都没有的喝酒。当然也有有钱的，会切一盘荞麦凉粉或调一碟子凉皮的下酒，更豪气的还有一盘子肘花肉。现在好了，庄里人喝酒也照样弄几个像样的下酒菜。

站在象山俯瞰窦家庄，凤翔城遥遥在目！

庄里人能喝酒，据说也能打架，乡里有句顺口溜说：“能吃两斗干辣子，不惹窦姓一家子。”听听都厉害，但时至今日，我却不知此句有如何的故事？也问过庄子的老一辈，却依然含糊不清，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。

窦家庄，还有一个有趣的故事：那就是廿四祭灶王爷。方圆的人调侃地说“窦家庄人祭灶——与人不一样。”其实冤枉窦家庄人了。传说古时候，窦家人穷，到年关去上山砍材，结果遇上大雪封山，数日不得归。最后好不容易到家了，却已是廿四，无奈只好焚香祈祷，请灶王爷原谅。也许是诚心感动了灶王爷，他老人家不但原谅了，而且还格外降吉祥给窦家。窦家也心存感激，就一直将廿四祭灶王爷沿袭至今。

窦家庄一段时期也叫过“豆家庄”，说来有点可笑。上世纪70年代，国家推行简化字，庄里人为顺应时代，竟将“窦”改写为“豆”，一直到新世纪初。这时庄里有人要出国，忽然才提出“祖宗之姓，岂可轻易变更？”于是递交申请，要求恢复，最后得以批准，全庄子人又都改为“窦”姓。家人也曾告知我，但我生性懒散，又怕费周折，便一直写“豆”未改，想想也对是祖上不敬。

阡陌交错，窦家庄静静地守候着属于自己的光阴！

关于窦家庄，我只能凭记忆和听闻简单描述如此，毕竟离开已经二十多年。岁月流逝，物是人非，难免有遗漏和不足，若庄里人看见小文，还以宥我为盼！

我都生于窦家庄，长于窦家庄，那里有我永远的记忆和留恋；有我日夜牵挂的父老乡亲；有我割舍不断的缕缕乡愁。所以，窦家庄，是我注定不能忘却的故乡。

作  者  简  介  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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豆宏庆，凤翔柳林人。澄城职教中心副校长，有300多篇作品发表于《当代小说》《特别关注》《新华每日电讯》《每周文摘》《小说月报》、《中国青年》《微型小说选刊》《天津日报》《中国教育报》等刊物,在国省市征文中多次获奖,并有文章编入中学考试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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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字编辑：李   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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